添一捧黃土寄哀思散文

　　時間過得真快，轉(zhuǎn)眼就是70天。

　　母親去世時，寒風(fēng)凜冽，雪花飄飄；清明上墳時，柳色青青，杏花點點。此時，母親墳上的泥土早已解凍，一些小草的嫩芽從泥土里鉆了出來，使蒼涼的墳堆有了些許暖意。插在母親墳上的那三根鮮柳枝做成的哀杖棍子，此時也已經(jīng)發(fā)芽，那一抹鮮活的綠色宣告著它們和我們一樣，挺過了一個難熬的季節(jié)。

　　望著那點點柳芽，我的思緒禁不住又回到了從前。

　　娘，還記得您給我做的柳笛嗎？記憶中，每逢春天，當(dāng)我把一枝枝剛冒出芽胞的柳枝折回家時，您就用她那滿是老繭的粗糙的手給我擰成一個個長短不一、粗細(xì)不等的柳哨，做成一個大小合適、青枝綠葉的柳帽。戴著柳帽，吹著柳笛，年少不識愁滋味的我度過了一個又一個無憂無慮、快樂活潑的童年。

　　娘，還記得您給我蒸的榆錢饃嗎？焦黃的玉米面里，一片片翠綠的榆錢摻雜其中，聞一聞，清香濃郁，咬一口，唇齒留香。我知道，這些榆錢都是您一片一片摘干洗凈的，既沒有丁點的榆葉，也沒有絲毫的榆錢蒂，唯有一股清新之氣彌漫在清明時節(jié)的天地里。

　　娘，還記得您給我煮的清明雞蛋嗎？您說清明是二十四節(jié)氣中主生的一個節(jié)氣，清明過后，天氣就真的暖和了，萬物就真的復(fù)蘇了，日子就越來越好過了。這天早上，您總是在平時舍不得吃的雞蛋里挑一個大個的紅皮雞蛋給我煮在鍋里，當(dāng)我放學(xué)后塞給我，并且還煞有介事地告訴我，吃了清明蛋可以消除雹災(zāi)的傳說。然當(dāng)我問您為啥只有我一人吃雞蛋時，您總是笑著對我說只有小孩子吃了才最靈驗。

　　娘，那時我一直弄不明白一些事情，比如為啥所有的親戚來咱們盧家時，都愿意到咱家來吃飯，明明叔叔、大爺家的飯菜都比咱家好很多，并且他們晚上住宿也總愿意住在咱家的大炕上。再比如，那時惹您生氣的我叔叔家的大哥每逢冬季到咱這里出夫（挖河工）時，您總是到工地上去叫他來咱家住，并且還把火炕燒得燙人。

　　我知道，娘是一個喜歡熱鬧、喜歡干凈的人。艱難困苦的生活，并沒有改變母親積極樂觀的性格；捉襟見肘的日子，并沒有抹殺掉母親愛美的天性。直到母親去世之前的一個月，我回家看母親時，嫂子們還笑著告訴我，說娘每天起床洗臉后都喜歡照照鏡子；姐姐們也笑著跟我講，說娘隔三岔五總要將她那滿頭的白發(fā)認(rèn)真地洗一洗、梳一梳。對她們的說法，我深信不疑，因為我知道自我記事起，母親和我們所穿的衣服雖然破舊，但卻從來都是那么焦爽、那么整潔，就連母親用的炊具、擦桌布都一律是清清爽爽、干干凈凈的。

　　娘，我把我做的柳笛給您吹一吹，讓您聽一聽那嘟嘟嘟的聲音是否還是原來的韻味。雖然我知道您不喜歡我哭，也記得您經(jīng)常對我說“娘老了，三尺黃土才是娘最終要去的地方”，但我還是含淚吹了起來，我想讓您聽一聽您走后兒對您這七十個日日夜夜的念想。

　　娘，我記得我小姐姐突然因病去世后您痛不欲生的模樣，也記得您自知道我去年夏天做手術(shù)后一直憂心忡忡的樣子，您囑咐我別老是牽掛在老家生活的您，您說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到兒女們平安健康。娘，您盡可放心，我們都還是您在世時那般的生活、那般的狀況，所不同的就是想您的時候只能是在夢里與您團聚，醒來后總也忍不住嗚咽出聲，總也忍不住淚流成行。

　　娘，當(dāng)我把我接二連三地發(fā)表文章的事告訴您時，您總是讓我注意身體，怕我太累、太辛苦，囑咐我有空多出去鍛煉鍛煉。但您知道嗎，夜深人靜的夜晚，每當(dāng)兒靜坐在電腦前寫著那些與您在一起的文字時，我的心里才會稍微安慰，我的心靈才會找到暫時安歇的地方。娘，以后來每次看您時，我會把我發(fā)表的那些文章給您讀上一段，就權(quán)當(dāng)咱娘倆好好地嘮嘮家常。

　　娘，您知道嗎，您去世后，聞訊趕來的所有人在一陣長哭之后，都是含著眼淚訴說著您點點滴滴的過往。從他們那哀傷的話語里，我知道了您這輩子品德的高尚。我那72歲的叔叔家的大哥，長跪在您的靈前，任別人怎么勸說，都止不住他那悲痛欲絕的哭喊。出殯這天，我們怕凍壞了大哥，勸他到屋里去暖和暖和，但他卻一直和我們一樣堅持著跪在靈棚里。

　　娘，自我記事起您就沒離開過家鄉(xiāng)。雖說我參加工作后，您也曾來過我居住的城市，但您卻總覺得那不是您該呆的地方。時間一長，您就覺得渾身不自在、筋骨不舒暢。其實，我知道，您不單單是想念您生活了一輩子的老家，更最主要的是怕給我把麻煩添上。還記得有一次咱娘倆說話時，您說小時候我姥爺曾對您說起過泰山，能去泰山看一看是您一直以來的向往。我也曾想帶著您親自去一趟，但您卻說就憑娘的這一雙小腳，又怎能爬上那高高的泰山。以后，您見到我爬泰山時的照片，您說我去的不是泰山，而是您心中的天堂。娘，您去世后，我就有一個愿望，那就是再爬一次泰山，帶回一把泰山上的泥土放在您的墳上。說來也巧，清明節(jié)的前幾天，我恰巧有一次去泰安學(xué)習(xí)的機會。第二天早上，我便早早地爬到了泰山的半山腰，找一處向陽的山坡，掃去上邊的落葉，我深深地抓一把泰山的泥土寶貝一樣的珍藏。娘，我現(xiàn)在就把這捧泥土灑在您的墳旁，讓您感受一下泰山泥土的氣息，感受一下泰山泥土的芬芳。就權(quán)當(dāng)兒子帶您旅游了一次泰山，還您多年來一個未了的愿望。

　　哦，捧一捧泥土我添在娘的墳上。一捧泥土代表兒的一個愿望，捧捧泥土都有兒手上的溫度，捧捧泥土都把兒的赤子之心獻(xiàn)上。愿我那遠(yuǎn)在天國的母親，快樂無憂、身體安康；添一捧泥土我陪在娘的墳上。一捧泥土代表兒的一個思念，捧捧泥土都寄托著兒無盡的哀思。愿裊裊升起的紙煙、綿綿不斷的淚雨給母親捎去我們的思念，以祈求那些過去的美好時光在我的夢中再現(xiàn)，以祈求魂息天國的母親幸福久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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